鴻鴻談舞台劇的空間限制反而使創作容易有一個內在結構,電影可以運用剪接、取鏡、燈光等多重元素,自由卻也很容易失敗。

 

鴻鴻認為這部戲是在表達人與人之間的複雜情感交流,而電影是以視覺為溝通的語言,他透過一些人物衣著變化來改變視覺感受。

 

女主角馬照琪認為鴻鴻對女性情慾的認知仍然有些刻板,事實上女人之間的角色分工,性格、情緒都是多重而非二元的。

 

鴻鴻新片「三橘之戀」在北美館拍攝的片段。
 

「三橘之戀」:鴻鴻的98歷險記

【1998.7.30在地實驗訊】出過詩集、散文集、導了十幾部小劇場的戲,跨界的閻鴻亞98年的年度冒險是:玩一個很貴的遊戲;拍短片。

本身極愛看電影的鴻鴻,和電影結緣是在大四升大五的暑假,跑去片廠跟片,這個經驗卻讓他下了決心不去碰電影,他說:「花費這麼多的人力物力,如果不是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考慮這樣的因素,多年來他一直沒有碰電影的念頭。直到去年在巴黎,創作的停頓讓他忽然想要寫劇本,「三橘之戀」就是他修改大學時的劇本改編而成。要滿足感性創作的內在聳動,鴻鴻可是經過理性的計算,他小有得意的說:「一方面我找的工作人員都相當專業,一方面我們做過事先的預演、詳細的分鏡圖、預算表也作得極細,整個流程都在掌握之中。」這個昂貴的遊戲玩到目前為止,成本的控制都在掌握中。這對這部單純仰賴一百萬的短片輔導金存活的「三橘之戀」十分重要,電影的製作一旦開始就有難以計數的成本開銷,正式開拍,一百萬只夠他們玩個二十天。,

小劇場的創作和電影其實有很大的不同,小劇場有固定的舞台,也仰賴演員在現場的演出來表現整部戲,電影卻有太多可以加工的部分讓導演去掌控,燈光、剪接、運鏡,很多元素可以自由運用,演員只是其中的一部份。鴻鴻堅守劇場人的立場,他說:「很多人認為舞台是一個限制,導演只能在這個空間中表現你的意念,但是這如同畫家的畫框,在框架中讓你自由的塗抹,不同的畫家就會有不同的表現。一個舞台有既定的限制,這就考驗了導演如何去玩弄這樣的限制,看你能不能把空間玩的很好。而正因為有清楚的限制,小劇場的戲很容易浮凸它的內在結構,但電影卻常常容易鬆散、失焦,在眾多的表現元素中失去了統一的風格。」

這部戲是一部簡單的愛情戲,描述兩女一男間的曖昧關係,主要是以劇中男主角的觀點作為整個敘事的主體,劇中的男主角愛上了自己的情敵,不得已最後三個人決定結束這段關係,男主角自以為脫離了這種關係的糾葛,卻在多年以後的新婚之夜,赫然發現自己的新婚妻子和以前心愛的女孩一模一樣,都會說夢話。一霎時,知道自己尋尋覓覓,還是掉回了自己感情的陷阱。要表達這種微妙的人與人之間的情愫,鴻鴻直接在視覺上玩詭計,劇中的女孩喜歡藍色,男孩的衣服就漸漸地越來越藍,格子襯衫的格子也越來越細,觀眾不一定看得出經過設計的內在意含,只要視覺上感受到一種微妙的變化,能引起莫名的共鳴,鴻鴻就成功了。他指著美術設計的衣服說:「他,永遠都穿有顏色的衣服,這就代表這個人,一種內在形象的反映。」而劇中的外景幾乎都採現場收音,也不刻意淨音,對比於內景的安靜,直接反映出台灣這種雜亂喧嘩環境的現況。

這部戲的男主角是一個非專業演員;李俊傑。他之前是從事唱片企劃,雖然是藝術學院戲劇系畢業,卻很少作公開演出。鴻鴻找他當男主角的理由也很有趣,「他不帥,還長得怪怪的。我找他來的時候根本沒有人認為他是男主角。但我覺得他的臉有一種東西,讓人看不厭,即使沒什麼表情,也還是有一些流動的什麼。」這部戲是從男主角的角度來帶整部戲的敘事線,以男生的眼光來揣摩、觀察三個主角的情慾流動,及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這樣的安排也等於是以鴻鴻的角度來看女人、女人的情慾關係。劇中的女主角馬馬是由紐約大學教育劇場的學生馬照琪擔綱,她偷偷的說;其實鴻鴻看待女生的情慾還是有點兒刻板。兩個女生在一起,一定是一個男性化,另一個就比較像女生。而什麼個性,就配什麼服裝,一個勁爆,一個溫柔。也許每個人的角度不同,就馬照琪自己的經驗中,女生之間的角色扮演是很多重的,彼此間的對待也不見得劃分的這麼清楚。在電影的製作過程中,導演的角色是決定性的,雖然彼此的認知有些不同,馬照琪還是尊重鴻鴻的創作,配合演出。

除了馬照琪外,整個「三橘之戀」的工作團隊還包括製作人薛常慧、有豐富編導經驗的副導陳若菲等等。他們或多或少都具備舞台劇或電影製作的經驗,也是如此,鴻鴻認為這是他可以專心創作,而完美控制進度的主要原因。而這部片子由於是16釐米的短片,不可能在放映35釐米影片的商業電影院放映,屆時八月二日電影殺青後,也許觀眾朋友需要留心一些藝文資訊才有機會看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