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渥克新戲:「幹!一次只能爽一下」序曲。

 

「幹!一次只能爽一下」中,張碩修飾演一個嗜喝可口可樂的人,正參加可口可樂猜謎大賽。片段之二「吃藥的世界」。

 

愛玩耍的蟋蟀遇上辛勤工作的螞蟻……,這部戲雖然是由很多片段組成,卻有一個內在的中心結構。片段之三「地下道的世界」。

 

愛情故事總會有這一種…..蟋蟀愛上辛勤的螞蟻,共同漫步在小雨中。片段之四「地下道的世界」。

 

李幼新認為,戲中有許多在展現強烈男性中心的笑點後,又出現女性主義的顛覆性。一幕主角喝下帶有女友體液的可樂,究竟嗜喝的是體液還是可口可樂?

 

邱威傑說;這部戲在香港演的時候是爆笑版,台灣演的時候,陳梅毛希望加入一些新的東西。

 

阮聞雪說;這部戲和渥克以前的戲不同,不強調演員的個人魅力,演員在不同的角色進出,很有挑戰性。

 

陳梅毛認為,在台北似乎很多人看渥克的戲都有預期值,反而在香港很多人都能懂得他的戲。

 

陳梅毛認為自己的戲越來越抽象,用極簡單的東西表達很多,也許也越來越不大眾化。
 

幹!沒有人愛我
連一次都不爽的渥克新戲

【1998.9.5在地實驗訊】98年渥克推出的新戲《幹!一次只能爽一下》9月3、4、5日在皇冠小劇場推出,這部戲是小亞細亞藝術節中的劇目,首先演出是在香港,之後則回到台灣展演。劇名雖然有強烈的暗示性,整個劇情的推衍卻毫無情色意涵。編導陳梅毛強調;這部戲是講人的感知架構。

整部戲分為序曲、結尾、及中間四段斷裂的故事。渥克演員阮聞雪認為,這次的戲打破渥克以個別演員魅力為主軸的表演方式,主要演員在不同的片段中扮演不同角色,不斷進出各個角色,演好每一幕中的角色而不是就同一個角色極力發揮,整部戲是以一個內在的結構來貫穿。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新的挑戰。渥克以往的戲劇情性極強,這次的戲以一種斷裂的方式刻意切斷劇情的連貫,四個部分的故事在情節描述上無關。第一部份「吃藥的世界」是談一個嗜喝可口可樂的人參加競賽的過程,第二部分「地下道的世界」是由螞蟻與蟋蟀不同階層的戀情談起,第三部分「義氣的世界」是黑道大哥的小弟與老大的情婦發生戀情的故事,第四部分「偶然的世界」則是改編月下老人的故事。序曲則完全無對白,在暗紅色的舞台兩方,兩個被綑綁了手腳的人扭動著身軀,奮力掙扎著向舞臺中挪移,淒然的音樂盤旋在整個空間,隱隱然推引導著兩方的靠近。身體在距離的消減中終於碰撞,手與身體替代了嘴和眼,在目不可辨的暗紅中兩個身體相互探索,幾近本能的替彼此解開綑綁,而後纏綿擁吻。舞台另一角的聚光燈下,兩個神情枯槁的戀人正往彼此的頭上灑下胡椒粉,隨著舞臺中的戀人越發纏綿的擁抱,他們神情越發蕭索,彷彿像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漸漸彎下腰,雙手垂掛著、終於匍伏在台上。另一個女孩自黑暗中走出,腰際被一條繩索縛住,她不斷向前走,繩索自黑暗的後方蛇一般緊跟,不斷延展。終究她還是向來時方向走回。音樂與演員的身體譜出一首幽暗、凝滯的序曲,完全靠節奏的掌握拉出張力。也因此陳梅毛會說:「這部戲和渥克以往的戲完全不同,我不用劇情的方式來說故事,而是用內在的結構、用隱微的方式傳達我要說的,我已經完全能夠掌握劇場的元素,隨心所欲的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我想說的。極簡的形式卻還是能說出最豐富的意涵,我認為我可以變成一個劇場的魔術師。」

但是這部戲在台北上演的時候並不如陳梅毛所預期,得到劇場魔術師的好評。一方面在媒體曝光率不高,一方面似乎未建立口碑,觀眾人數只有八成滿,每場約六七十人。在香港得到的反應似乎遠比台灣熱烈,林奕華、茹國烈等「進念廿面體」的成員認為這是一部有童趣的作品,對香港這種高度資本主義建制化的社會,這種談愛情的方式已經被遺忘,香港小劇場也很難出現這種作品。陳梅毛說:「為什麼大家會認為一個近三十歲的導演就需要導一種風格成熟的作品?童趣、惡搞就是我的風格,誰也學不來,我也不想改變它。」在談到為什麼同一部戲香港、台灣的反應相差如此之巨時,陳梅毛認為,除了香港人可能因為沒看過類似的戲感到新鮮,主要是台北觀眾對他的戲已經有一個預期值,認為渥克或陳梅毛的戲就是如何如何,而看不出這部戲的內在架構。陳梅毛在散場後向團員提出這個疑問時,渥克團員邱威傑委婉的表示;事實上這整部戲並不是想像中那麼抽象,雖然四段不相連貫,有想像力的觀眾還是可以依劇情將它串成一個故事。況且像第三個部分「義氣的世界」,「說真的,只要是稍微有頭腦的人也都知道那是在演什麼。」也因此在散場後的訪問邱威傑強調;這部戲是想表達些什麼,但也不是什麼多了不起的大道理。記者訪問渥克團員張碩修時,他直覺認為這次的戲和以往渥克的戲相差不大,基本上是延續一種「惡趣味的美學觀點」,他還是強調渥克的搞笑風格無罪,而且堅持劇場本來就該包容多元美學形式的可能。

序曲的確跳出了以情節敘述為表現主軸的渥克風格,但是在「吃藥的世界」中以可口可樂競賽突顯人的戀物,在一來一往綜藝秀式的對話中,營造笑點仍是主軸。「義氣的世界」中台灣大哥陳松勇式的穿著與對話也直接點出要表達的主題。「偶然的世界」中的主要情節是男主角說的一個長長的笑話。雖然整部戲是由獨立的篇章所組成,篇章中卻各自敘述了獨立完整的故事,除了「地下道的故事」用了可愛的動物為隱喻外,情節敘述與表達主題距離似乎不遠。

還有一種另類觀點來自影評人李幼新。李幼新以他慣有的靦腆害羞大力對著記者的攝影機搖頭,而後在很不好意思的情況下才接受訪問。李幼新的影評不論是針對小劇場抑或是電影,總是會集中在關注性別議題,李幼新說;他被這部戲包住了。有很多很多複雜的感覺很難細細解釋,他提到戲中的可樂競賽,有一幕是主持人拿摻有參賽者女友唾液的可樂給競賽者喝,究竟是嗜喝可樂還是嗜喝體液?李幼新認為作者在此有特別的性的意涵,可惜陳梅毛簡單的否認了這樣的聯想。他堅持認為台北沒有人能看得懂他的戲。

雖然這部戲搬到台北已經改成嚴肅版,似乎沒有人體會陳梅毛的苦心,標準台北版的「幹!一次都不爽」的98渥克新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