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意畫家,前台北畫會成員蕭勤簡單介紹貧窮藝術的起源及創作風格。

 

馬利歐•莫爾茲認為:藝術就是有機物件,達文西曾說,醫生也就是在他的世界裡組合一些物件罷了。物件的發生是生命力的、或甚至是外太空的。

 

馬利歐•莫爾茲說:「每個人和物件都有關係,而人和物件的關係就是創作的源頭。」他認為如果由他來辦一間藝術學校,首先他就要教人去認識人和物件的關係。

 

馬利歐•莫爾茲認為藝術創作不能侷限在材質上,藝術家手上有任何物件就可以將他組合,先要有思想才能創作。

 

馬利歐•莫爾茲說,物件拿來使用還是拿來創作是決定於構思,一隻蟲子掉到身上,你怎麼確定他不是人而是蟲子?只在於你怎麼想罷了。

 

馬利歐•莫爾茲舉一個例子:「觀念藝術家巴歐里尼曾拿著畫請人為他照相,他將畫當成與人溝通的方式。表達出藝術家最難讓人明白他腦中意念發展的可能。」

 

當觀眾問到:「藝術需不需要進學校學?」馬利歐•莫爾茲認為;學校令人難以忍受。你必須了解它的愚蠢之處,及自己的愚蠢才能學到東西。

 

義大利戰後藝術展作品瀏覽。
 

INVISIBLE義大利戰後藝術展

【1998.9.19在地實驗訊】台北的天空近來很詩意,先是「荷蘭國際媒體藝術展」繼而是「亞洲當代藝術展」,9月19日北美館又舉辦了「義大利戰後藝術展」,並邀請義大利戰後藝術重要的流派「貧窮藝術」大師馬利歐•莫爾茲Mario Merz來台,與旅法畫家蕭勤、藝術學院任教的陳國強座談,莫爾茲言談直率,該說的話決不讓人打斷,會中有人離席,大師氣得站了起來,頻頻問:「為什麼他要離席?」談到學校,莫爾茲明確的說;非常無聊。種種直率的表現讓在場的觀眾會心微笑,學院的美術館視聽室嚴肅氛圍一掃而空,輕鬆愉快。

義大利戰後自1953年到1963年間,將戰爭科技引入國內發展工業,創造了短暫的經濟奇蹟,這是義大利的重建時期。當時藝術家如曼佐尼P. Manzoni已經開始提出對這種工業文明的質疑,他以罐頭包裝藝術家的大便《Artist's Shit》加以出售,而布利A.Burri則在其抽象繪畫中拼貼了麻袋、帆布、木材等工業製品,加入了社會性與工業文明的思考。63年之後義大利開始嚐到經濟不景氣的苦果,失業率高升,通貨膨脹,加上國際冷戰的政治氣候,義大利的一些年輕藝術家開始訴諸原始的質材來表達對美學、藝術生態的質疑,67年正式由藝評家伽朗G. Celant提出貧窮藝術的理論。他在熱拿亞Genova的貝特卡斯Bertesca畫廊舉辦一次貧窮藝術的宣言展,並撰述貧窮藝術理論,發表在該年11月號的閃耀藝術Flash Art雜誌,貧窮藝術之詞於焉確立。 而影響義大利戰後美術的發展有兩位重要的藝術家,一是畫家基里訶,一是雕刻家馬里尼A. Martini。基里訶描繪的題材並非與現實毫無關係,或是主觀非對象的事物,而是日常生活的實物,如麵包、水果、洋娃娃等,透過配置在不同光景中的方式,表現出我們日常生活的時空只是主觀下的時空,空間距離也是我們主觀的距離。透過繪畫,他將我們日常生活所見並認為是絕對的物事相對化。而馬里尼在浪漫主義雕刻方面,將赤土這項媒材變成雕刻媒材及技法,影響了後來的具象系畫家馬利尼、曼茲,甚至是前衛畫家封塔那L. Fontana、美樂提F. Melotti等。馬里尼、基里訶都是反現代主義,反抗20世紀美術主流---抽象美術。基里訶在他的繪畫中曾經提到對時間空間的否定,對物體實體性的否定及抽象的否定。而馬里尼以赤土這種貧窮媒材製作而成的、富故事性的古代人物,也能看出義大利藝術的具象傳統。有趣的是馬里尼說:「自己使用黏土的理由,不過是因為生長在盛產黏土的小地方,如果是在大理石出產地,也許我會使用大理石也不一定。」這樣的說法,莫爾茲在座談會中也一再重申:「藝術家不能被媒材侷限,重要的是如何去創造構思,任何物件都可以是創作的媒材。」使用普遍性質材創作也是貧窮藝術重要的概念。

這次展覽分為三個年代,一是40—50年代,這個部分展出的作者有布利A.Burri,他利用柏油瀝青、粗麻布、木屑及廢棄布料去拼貼構築作品,以凝固發霉或烘焦的方式重製媒材,質變出一個新的圖畫秩序。而封塔那L. Fontana認為時代精神的答案就是行動,二度平面空間的繪畫更可以延伸到第三次元或第四次元的空間,他的作品應用雕刻所呈現的立體感覺,將物質貼於畫布上,並留下切開畫布的痕跡,暗示第三度空間的存在,此時繪畫作品不只是面向觀眾的箱型舞台,而是成為指示繪畫另一側空間的主體。

第二部分是60—70年代,貧窮藝術的概念在67年由藝評家伽朗Germano Celant提出,主張以最原始的物質和元素來構成藝術,嚐試發現物質的原始狀態,報紙、木屑、鋼板、粉筆等等都是使用的材質之一。藝術家曼佐尼P.Manzoni主張色彩是有限的,他的石膏陶土作品都是白色且不予命題。避免作品的意義被限定。曼佐尼在作品《線》中把線條隱藏而非結束於紙的兩端,讓觀者只能見到留於箱上的數字。線條不中斷的延續意義是一種形而上學的嚐試,他試圖超越概念的距離。而馬利歐•莫爾茲M. Merz的費波那奇級數Fibonacci Number也繼承了無限這個概念。

這次來台座談的莫爾茲最出名的作品《圓頂雪屋》是貧窮美術作品中的代表作之一。圓頂雪屋將理論上應存於遙遠地方的物質讓它出現在室內,而且是以金屬框與玻璃組合而成,甚至隱約可看出是由木頭支撐,質材全部是使用日常可見之物,在眼裡呈現的影像卻與平常事物十分不同。展覽標題:INVISIBLE使用的形上學概念,與其說是肉眼無法看見的東西,不如說是看見了卻會產生不可思議之感。這次的義大利戰後美術展列舉的作品並不刻意將題材抽象化,而是盡量保留住具體的物象,或是日常中具體可見的物質,極度發揮媒材的效果,展現出異於肉眼所見的現實世界。這些畫家認為:媒材的使用毫無限制。觀察方式、表現方法也毫無限制。透過人類可以看見的世界為出發點,或是並列世界上可以看見的事物,在我們眼中可見或不可見的物質共存於視覺或觀念上,並在腦中照映出奇妙的印象,用這樣的方式來呈現世界萬物。

第三部分是80—90 年代。70年代末的畫家忽然表現出回歸繪畫傳統的趨勢,所謂超前衛主義、新古典主義、後期抽象主義、虛擬主義等等形成。巴鈕利M.Bagnoli將科學藝術及超物質統合為個人創作,這次展出的作品《空間與時間,如同射手般的姿態》,經過光線照射過後,影子也成為作品的一部份。整個90年代藝術的發展已經與電腦密切相關,虛擬影像的應用是新的藝術質材的可能。

莫爾茲留著一臉馬克思式的絡腮鬍,他曾因反法西斯而入獄,出獄後才開始從事創作。他對學校相當不以為然;他說:「當然,學校裡有些你可以學的東西,但是你要先了解學校裡的人愚蠢的地方,清楚自己愚蠢的地方,才能夠學到一些東西。」而他基於自己對藝術創作的想法,他認為創作來自人與物件的關係,而如果他想教書,他也只想讓人了解人與物件的關係。但是藝術家要讓人了解自己意念的所有可能是最困難的,他舉了巴歐里尼的例子,巴歐里尼曾請人拍他拿著畫作的照片,以此作為一種溝通的方式。

這次的義大利戰後藝術展究竟有什麼特殊意義?藝術創作者顧世勇表示:「貧窮藝術的創作概念是使用原始素樸的質材創作,單純回到質材本身去感受質材散發的力量,不是由外在世界議題式的炒作來說明藝術本身,將物件並置、拼貼,讓質材和質材彼此直接對話,呈現一種單純不具說明性的存在,這種創作概念是值得台灣的藝術家學習的地方。」

(鄭美雅北美館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