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 ─ 建築身體的語言

【1998.10.3在地實驗訊】我們每日穿脫外套，似乎是一種個人的私密行為，當外套變成十人合穿的衣服，「穿」外套就變成一個集體遊戲，身體測探、碰撞出共同的遊戲規則，覆蓋成為一種人與人間的關係，薄薄的，極具彈性，外套內的人拉扯衝撞也沒有關係。這就是法國藝術家Fabien在台灣的創作，一件十人合穿的萊卡《外套》。

當《外套》垂掛在鐵鉤上時，看起來像長了十隻手的軟布窗簾，飄蕩在半空，灰色質地的萊卡布料像太空艙的窗簾布一樣。十月三號在SOCA（現代藝術促進會）舉辦的開幕酒會中，外套卻被玩「活」了。數十位在場的來賓，包括邀請Fabien來台的策展人張元茜、賴純純、及到場的藝術家，一同穿上《外套》，整個空氣的氛圍就變了。在外套的包圍中，大家翩然跳起舞來，跳跳撞撞，身體在外套裡玩各種遊戲，脫去疏離，穿上一種身體建構出的親密。

衣服是一種建築的概念。人們在建築物中相遇、交談，建築物為了人的溝通交流而存在。Fabien的外套就是一個因互動而存在的建築，人們直接從身體的接觸去溝通，而不單純只是頭腦的、心靈的交流。Fabien的作品一直很強調觀眾的參與，每一件作品幾乎都與人有關。在法國時他曾做過一對帳棚，相鄰而中間互通，一個是綠色，另一個是黃色。綠色對Fabien而言，是一種自然的、大地的顏色，相反的，黃色卻是人工的、警示的顏色。而人們從中間穿過時，會產生混異的藍色視覺效果。而帳棚開口一向南一向北，配合著日出日落的時序，讓帳棚內部一為陰暗，一為明亮。正如Fabien所說，沒有觀眾的參與，他的作品就不算完整，觀眾的加入對他而言是一種驗證，像是作品意義的實踐。帳棚這件作品的兩個空間相互對立，人的穿越反而成為對立空間中混義的行動。「人和人談話的距離是三公尺。我的帳棚內部就大約是六公尺，我認為這就是人的意義。」用完全溝通的距離表現人自身，空無的空間指向了無限延伸的人際脈絡。

《外套》在不同的空間、不同參與者間也穿出了不同的效果。當Fabien將作品帶到台大時，一群台大學生竟然在外套裡玩起了「一、二、三，木頭人」！相較於酒會中藉外套來拉近身體距離，創造身體親密關係的經驗，「木頭人」的遊戲是年輕身體競爭、躍動的展現，在追逐與維持身體平衡的過程，外套的覆蓋是一種新的條件，外套似乎是一種介質，讓人與人間的關係具體化，用身體來展現。Fabien觀察到，原本是十個人穿的外套，當第十一個人加入時，整個空間與人的關係又改變了，第十一個人也許成為掌握群體的存在。

Fabien同時也希望外套成為一種網路經驗。這件外套除了在SOCA展出外，將在北台灣巡迴展出，除了藝文展覽空間，學校也是展出地點，甚至包括小學。而未來Fabien也將把《外套》帶到世界各地，讓身體經驗藉由一個實質的物件傳遞交流，這樣的概念雖取自於網際網路的概念，但網際網路畢竟是虛擬的經驗，Fabien還是著重在人與人直接實體的接觸經驗，回歸單純的身體語言也是Fabien強調的。邀請他到台灣的藝評人張元茜也談到，Fabien對身體的概念是很純粹的，沒有附加任何價值在上面，身體變成一種單純的遊戲體驗，回復到最簡單的狀態。而互動的創作概念也是台灣的創作者比較缺乏的面向，極少創作品直接訴諸觀眾的互動。如果這件作品是一個可供身體進駐的建築 ，袖子的出口就正如建築體的迴廊，區隔出人與人的空間。

Fabien10月8日到在地實驗拜訪時，在對談中發現一個有趣現象：Fabien生於1960年，正好是中國的鼠年，而Fabien的姓：Lerat在法文的意思正好也是老鼠。「我是一隻巴黎老鼠」。Fabien笑著說。 而這隻巴黎老鼠為何來到台灣，也正如同他莫名的對中國感興趣，是難以解釋的巧合。選擇在台灣完成作品，Fabien說，他感受到台灣的開放性，這就是他要的 。

（鄭美雅SOCA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