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姨在山上下不來98台北電影節---非商業競賽百萬首獎得主陳碩儀專訪

【1998.10.4在地實驗訊】1998年10月4日的晚上，在台北市政府的大廳裡，有一場「月光辦桌」，是《台北電影節》的頒獎典禮。現場眾星雲集，台灣的電影從業人員都出席了這個盛會。本次台北電影節設立的獎項，分為商業類、非商業類，及國際競賽類。非商業類的百萬首獎被今年二十六歲，還在台南藝術學院音像紀錄研究所就讀的陳碩儀摘冠，他的作品《在山上下不來》是一部以VHS拍攝的紀錄片，內容形式突破以往，充滿創意。故在眾片環伺的情況下得以出線，奪得大獎。非商業類最佳劇情片《破輪胎》導演黃明川在領獎時自嘲：「朋友都在笑說我被『幼齒的』打敗……」由電影節所請的評審，阿推、陳珊妮、鄭在東、許常德、陳玉勳等人來看，非專業影人的比例大於以往的任何一項影展，而是由各方面的創意人士所組成的評審團，會有這樣出人意表的結果也可說是「理所當然」。這也看得出《台北電影節》所欲建立獨特風格的野心。這個獎項非但鼓勵了勇於創作的年輕人，頒發首獎獎座給陳碩儀的名導演侯孝賢說：「我覺得這個獎才是《台北電影節》的精神所在。」

在光鮮亮麗的頒獎晚宴之後，趁著陳碩儀趕回台南之前，在「後現代墳場」我們追蹤到朋友暱稱「細姨」的他，來談談自己的作品，《在山上下不來》。

10月3日晚上，在誠品敦南有一場今年電影節得獎作品的放映，包括最佳劇情片黃明川導演的《破輪胎》，最佳動畫《末日世界》，台北電影獎楊力州的《畢業紀念冊》，還有首獎陳碩儀的《在山上下不來》。片片內容精彩，贏得觀眾如雷的掌聲，興致高昂。壓軸的《在山上下不來》，說的是兩個年輕人「上山捉動物」的故事。碩儀說到這部片的緣起：「原來一開始，是為了學校的作業嘛，然後又想到好久不見的朋友，就想說去看看他現在的生活。」

「他們兩個人平常就喜歡養動物，奇奇怪怪的動物，像蠍子、蝴蝶的蛹、蛇…，」然後碩儀也想這實在很有趣，就著手這部影片的錄製，「從1997年的11月開始，到1998年的6月底完成，也是因為作業的期限到了…」在這攝製的過程中，他跟著小劉和阿峰一起到山上去「捉蟲」，「捉動物」。小劉和阿峰兩個人捉動物的時候，「陰錯陽差」的有媒體記者來採訪他們，這個部分揭露了新聞產生的過程，可能為了拍攝，就把本來捉到了的動物放到草堆裡「重捉」一次。他們還為了媒體採訪，為自己取了「大地工房」的「工作室藝名」。之後並以這個名義，辦了一次動物的展覽。在展覽裡，他們把原來的屬於自己興趣的東西帶給社會大眾，有一些「文案寫作」的奧妙，「比如說，一隻普通的烏龜，可以把他說成是從雲南黑沼區帶回來的，已經一百多歲，初通人語，但自從某某外國教授把它帶回來後，即不再言語…，是為神龜，異常靈驗……，這都是宣傳寫作的方式。」「這就像是人為了要在社會上生存，總會想到一些『撇步』，社會上的人不都是這樣的嗎，我覺得他們的方法很有趣。」

「到後來我覺得比較嚴重的問題是…，我片子中的其中一位男主角，他有了外遇，家庭因而發生問題，然後他們兩個為了是誰洩的密而吵架，然後就分手，不再一起。」這外遇的事是碩儀開始拍攝了一段時間之後知道的，他知道以後，「就有點像是共犯，我們一起瞞他老婆，直到後來事情爆發，終於不可收拾…。」這個部分也是《在山上下不來》這部片最引人爭論的地方。在片中他甚至放了一段他自己被相關人士的質問片段，「我不知道這種問題要如何解決，我現在的作法只能把問題丟出來，攤開在陽光下，讓大家去思考。」這已經牽涉到社會的道德觀念，「他們會問，為什麼你知道這件事卻不說？或是你怎麼可以把這種事拿出來，拍成影片…等等的，」他在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顯得有點無奈。「我也希望能夠受到大家給我的意見，或是批評…。」

當道德標準和創作相衝時，「要」或「不要」都很難權衡。

在說到對紀錄片的想法時，碩儀表示：「我其實不知道怎樣叫紀錄片。我在拍的時候，也已經進到裡面去玩了，自己不會想著『我是來拍紀錄片的』。我覺得這是我和對象一起完成的。」所以那時他也變成了「大地工房」的一員了。至於接下來的「學期企畫書」，他顯然還沒有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我想的是一個愛情故事，我自己的…」他在說的時候，眼神露出一線光芒，但再追問是用何種表現方式，詳細內容時，他就用那種「拜託別問了」的表情說：「我現在還沒想到那些，暑假還沒完嘛…」令人難以想像他的下一部作品，又會有什麼驚人之舉。

最後大家關心的，在鬧翻以後，小劉，阿峰，到底還是不是朋友？「你說和我嗎？還是啊。他們倆喔，也還是。在那個時候，當下是吵翻了，不過後來喝了一ㄊㄨㄚ酒以後又好了。」看了他們真實可愛的性格，及充滿夢想色彩的生活，我們不得不承認，這真是一部「性情中人」的精采紀錄片。

（黃思嘉台北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