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熹說明「讀劇」的形式,是由編劇、導演將劇本繪聲繪影的演出,來給各個工作部門的人瞭解,一起融入劇情之中。

 

《讀?劇》由三個小品組成,第一個是「敲三下」。講的是一對男女用敲三下來代替「我愛你」。李宗熹帶領觀眾一起參與劇中,期待看到他們的反應。

 

第二個小品是「大山嶺的小站」。一對老夫婦在寒冷的歲末,長途跋涉到山上的小車站,等待兒子的拜年。結果換來的是火車上傳來一聲:「爹、娘,孩兒給您拜年了。」親情的微溫及辛酸。

 

第三個小品叫「一匹紅布」。文革時一對男女相愛卻無法結合的哀愁。讀劇讀到一半,李宗熹突然不願意繼續下去,戲中戲到此劇情急轉直下…

 

編劇李宗熹及導演張嘉珍在戲後談到,「到底結束了沒?」,讓觀眾在看完了以後有孤寂空虛的感覺,這樣的實驗性質是他們想表達的。嘉珍則希望觀眾看了戲之後,對「坦承自己的感情」產生更大的勇氣。

 

如果觀眾在他們第一次說的時候就真的離開了,他們會看到嘉珍和宗熹會在門口糾纏,「我們會看觀眾的反應,然後再做我們自己的反應。」他們倆在演出時不斷有「敲三下」的動作,要靠觀眾敏銳的觀察才能發現。
 

是讀還是瀆 似假猶似真中正二分局系列報導(3)晨星藝術劇團《讀?劇》

【1998.11.13在地實驗訊】中正二分局又有好戲上了。辰星藝術劇團準備「讀劇」給大家聽。由剛從上海回來的李宗熹編劇,張嘉珍導演,兩人共同演出的《讀?劇》,是一齣對觀眾挑戰的戲。保證讓你看完後感到極度空虛,不滿意包退。

所謂「讀劇」,是在劇場工作人員集體開會時,由導演及編劇共同將劇本「讀」給其他的工作人員聽。在台灣,讀劇大都是照劇本上的台詞,一句一句唸。而上海戲劇學院導演系畢業的李宗熹說:「讀劇是我們訓練重要的一環,我們把劇本加上音樂、燈光…,繪聲繪影的把戲演出來,讓各工作部門的人也都進入劇中,而不是只看乾乾的劇本。其實「讀劇」已經是半成型的戲了,由導演或編劇來說整個劇的基本構思,也不是只有光講理論而已。」而辰星的《讀?劇》,就是在這個構想下發展出來的。

觀眾在買票進場的時候,會拿到一個牌子,請掛在胸前。你拿到的可能是「演員」、「行政」、「美術」、「舞台監督」、「音效」…等等劇場工作的一部份。走進觀眾席,你可能已經覺得不對,為什麼音控台和燈光控制是在舞台上,而非在觀眾席的後方?再來聽到導演嘉珍不斷咆哮:「人呢?就只有這樣?什麼,演員只來兩個?」身上掛著「演員」牌子的兩位觀眾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接下來,團長和導演,編劇開始對著觀眾(工作人員)讀劇,這下你知道了吧,觀眾就是他們的「工作人員」。開會了,別看報紙了,我們大陸開會要特專注的。

接下來,編劇宗熹開始讀他的三個小品,第一個是「敲三下」。講一對男女,用連續的三個相同動作,如叩叩叩敲三下,還是摸臉三下,腳輕輕踏三下來代替「我愛你」三個字。後來男子意外死亡,女生到靈堂悼祭,終於大聲的說出「小俊,我愛你」,然而此時靈堂的燈,忽明忽暗,忽明忽暗,忽明忽暗,一共三次。是小俊給小美的回應了。李宗熹或說或演,充分讓觀眾感受到讀劇的魅力。而第二個小品「大山嶺的小站」則是一對老夫婦,在大年夜跋涉到山上的車站,等待四年不見的兒子下火車來給爹娘拜年。但是火車誤點而過站不停,老夫婦倆只聽到在呼嘯的火車聲中,兒子大喊的一聲:「爹,娘,孩兒給您拜年了。」這樣親情的微溫和辛酸,由宗熹和嘉珍共同演來,很有爆發力。在讀劇的過程中,他們還是不斷的提醒「工作人員」,燈光要如何如何,演員要如何如何,而不是只在看相聲雙簧而已。

到了第三個小品「一匹紅布」,是一對年輕男女,在文革時發生的悲哀故事。相愛卻不能結合,男子還要狠下心將懷了別人小孩的愛人帶去出嫁…。然而這劇讀到一半,戲中戲的劇情急轉直下,李宗熹突然不願意讀下去了,顯然是情緒上不能調適,「我明天就要回北京了,這樣有什麼用…」然後接下來是他們不斷的爭執糾纏,甚至幾度將「工作人員」趕走,「散了,真的散了。走啊!」還鞠躬謝幕,可是又在空場之後回到場中,反反覆覆。覆覆反反。讓觀眾十分猶豫該走還是該留。在最後暗燈之後,張嘉珍又在幕後和李宗熹對話,在此時,我們才發現,原來他們是一對分隔兩地的情人,嘉珍從北京把宗熹找來:「我只是想見你一面啊!」兩人的哀愁對話,深切動人,不禁讓觀眾懷疑,這這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在下戲後,宗熹談到了這齣《讀?劇》所想表達的:「這種戲中戲的安排,帶有實驗性,『到底結束了沒?』讓觀眾看完之後,有一種孤寂,空虛的感覺。讓他們去思考,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的。」而嘉珍則希望觀眾看了戲之後,對「坦承自己的感情」有更大的勇氣:「當你喜歡一個人時,要讓對方明白,去照亮別人的生命。我跟宗熹在劇中不斷的有『敲三下』的動作,要觀眾敏銳的觀察才能發現。」「我們希望觀眾自己能萌生想法,而不是導演丟一個想法給觀眾。靠自己去產生意義,思考能再做些什麼,」如果觀眾在第一次被「趕走」的時候就真的離場的話,「那他們會看到我跟宗熹在門口糾纏,如果沒有走,我們會再回到場中。這一切都是看觀眾的臨場反應,再做我們自己的反應。」

這樣一齣「後設」的劇場演出,暴露了劇場工作的本身,也加進了「挑觀眾釁」的意味,應該給他們掌聲鼓勵鼓勵。即使看不到那種「大家牽手謝幕」的和樂場面,在標榜實驗精神的小劇場裡,這樣的戲還是應該多一點,使戲劇形式更為豐富,畢竟不是只有幾個人上台一鞠躬的話劇,就能滿足胃口的。

【中正二分局派出所小劇場】 台北市牯嶺街五巷二號

(黃思嘉台北牯嶺街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