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建國南路一段160號7樓
Tel:886-2-27789268 Fax:886-2-27736980
在地實驗

1998.4.11-1998.4.17
版權為在地實驗所有
   

提醒:請安裝 Real AlternativeK-Lite Mega Codec,並以IE開啟    

   
 
1998.4.2在地實驗訊
大樹下
在台北的天空最近出現了一把迅猛的聲音,這是由一群平均年齡二十五歲的年輕人所掌舵的搖滾電台,雖然取名叫大樹下這種歐里桑的名字,整個電台感覺起來卻是又凶又猛,成員來自四面八方,搞地下搖滾的和跳舞的和電影雜誌記者碰撞在一起,他們究竟種出了什麼樣的一棵大樹呢?

來自各前衛團體,個人風格也極強烈的他們,背負著一種奇怪的壓力,來自同儕團體的注目與期待,如同陸君說的;你衝太猛把電台搞垮了,他們說看吧,你們一定搞不起來,如果屬性變柔軟了,他們就說你不夠進步不夠衝.其實搖滾電台放的是搖滾樂,不必然是所謂的另類,大樹下定義的另類是;當一個聽眾在大台北地區扭開收音機的頻道時,聽到了各式各樣的流行樂,卻無法分辨這是台北之音還是中廣流行網,但到了FM90.5,你也許分不出主持人是誰,卻絕對不會認不出這是大樹下搖滾電台.電台也絕不是潔癖的排斥任何所謂商業性的節目,重要的是,我們會做的不一樣.

以前從事文藝創作的小澍,談到寫作與電台企劃的不同.寫作是很個人的事,你可以用很華麗很繁複的文字去創作,只要你喜歡,但是電台事一種妥協的工作.你隨時要想到別人,和別人取得共識,放音樂給別人聽,不是自己要什麼就可以.于岷原來是一名舞者,第一次在錄音室理,,僵了四個小時才勉強錄了一個小時的節目習於對著公眾的肢體表演,,轉換成錄音室的空間,沒有具體的觀眾,而且是以聲音來表達,這是一種極大的挑戰.而骨肉皮的秀秀只說;;搞這個電台讓我第一次發現,我竟然可以一直工作而不會累

這些DJ們談到自己最喜歡的節目,各自舉出了自己主持的代表作.也推荐了電台中最火辣的同志節目,星期二晚上的G SHAKE, 現在同志節目大多侷限在交友聯誼,波麗露談到,當初規劃這個節目時,她就是要一個純粹肉慾的同志節目,男同志和女同志的情慾流動不同,曾經也有女人打電話進來抗議說你們討論的方式太男性了,女人根本沒辦法這樣談情慾但波麗露認為,女人也需要做愛,女人和女人的愛也是激烈的,女人為什麼只能是執手相對望盡天涯的談戀愛呢

 

她想打破的就是這種女同志屬靈的情愛方式情慾其實絕對有不同的方式.搶劫文化人是小澍打算來好好批一批文化圈以文化為名搶劫消費者的節目,他說,一個節目沒有立場是很無聊的,她要做的就是一個立場鮮明的節目,她找一些人來談一些戲劇表演,來談談這些節目是不是真的值回票價,還是只打著文化之名行搶劫之實也許有人質疑為什麼要請這些人上節目又罵這些人,這卻是小澍覺得精采的地方.秀秀主持的南北製造商,則請一些唱片製作的幕後人員,來談一張唱片製作生產的過程,一個錄音師或一個宣傳人員,他們都可以談出台灣唱片業的真實現狀,告訴聽眾鄭中基為什麼人醜歌難聽還是紅,張宇其實現場唱歌很無力等等,在這些人部分參與了唱片生產的過程中去拼湊出台灣唱片界的重重黑幕.2.31是一家店名,也是大樹下的一個廣播節目,找了店老闆當永久長期的特別來賓,DJ們輪流當主持人,不同的DJ來這個節目就像不同的聽眾到了唱片行,可以要求老闆針對自己的需求推薦不同的CD.而節目也會是在兩點三十一分結束.

正如小澍所說的,這個電台的人有著不同的質素,就像煮火鍋,有人帶了貢丸有人帶了白菜,丟下去就是一鍋美味的湯,不知道那會是什麼,但有些默契是來電台之前就會有的,就是知道有些東西是這些人不會要也不想要,就像不會有人在一鍋湯裡丟下一顆冰淇淋一樣.

1998.4.5在地實驗訊
春天的吶喊
台北到墾丁,用最笨的方法,需要七個多小時,不管你是公共運輸工具還是自用車,一樣的所費不貲.搭飛機到高雄,甚至到屏東,一樣需要轉車到墾丁,這個大眾的旅遊景點,事實上並沒有相對方便的大眾運輸工具,大部分的人還是坐自用車來.時間與金錢對參加的人都是一大考驗 .

春天的吶喊選在墾丁舉辦,也許就是因為台灣已經快要沒有察覺春天的地方了.都市人造建築物中四季恆溫,一進恆春,熾熱的太陽無處可躲, 整個身體的水份不斷被抽乾,蒸發,上升,迴流到藍色的海.視界滿滿的都是沙灘.洋傘.防曬油.和懶洋洋不同膚色的身體們,春天的氛圍滿溢在沙灘上,浸透了每個人的毛孔,每個人的腳步都是慢的,一半是因為被曬呆了,一半是腦袋裡滿滿裝著藍藍的海,走也走不動.

今年春天的吶喊一樣由DRIDAS、羅蔔腿樂團的人主辦,據說是一次集體的創作,台灣的地下樂團幾乎都到齊了,主辦單位也邀請了一些來自日本的樂團

,如林樹一郎,FEVERS等等,主辦單位並沒有對參與表演的樂團設任何資格限制,只要他們不是演奏別人的歌,不是所謂的COVER BAND.在鼓勵創作的前提下,名氣不是考量的重點.這是一次創作發表的機會,讓台灣檯面上檯面下的地下樂團都有機會丟出自己的東西.但是來自台中,本身也是樂團成員的阿志卻也說出自己想法,既然是鼓勵創作,卻還是把較出名的團排在晚上,熱得發暈的白天,每個人都躲在帳棚裡,誰來看不出名的團?

而一場台灣搖滾樂團大串聯的音樂盛宴,參加的卻絕大多數是外國人.問到來自高雄的幾個台灣女生怎麼知道這個消息她們說其中一個同伴有看CHINA NEWS的習慣.中文報紙並沒有刊載這個消息所以高雄並沒有太多人知道,並推斷這是這個活動台北人居多的原因,事實上台北除了地下社會,VIBE,女巫店等會有傳單外,也沒有其他媒體的宣傳,只是原本台北玩音樂,聽所謂地下音樂的人多些,或看CHINA NEWS的人多些.這一場春天的約會,請帖發的並不太廣.如同夾子樂隊的小應所說,這是家族聚會嘛.會來的人還是會來,看來看去就是同一批人嘛.

訪問到羅蔔腿的成員,也是這次主辦單位之一的DEBBIE,他們說春天的吶喊其實也希望有更多台灣人來參加畢竟這裡是台灣不是外國,但中文報紙很少會報導這個消息,相較於外文報紙以頭版頭條來處理春天吶喊,這就是為什麼外國人居多的原因.想辦春天吶喊其實也是要在台灣創造在國外已行之有年的露天PARTY,但春天吶喊比他們所見的美國的PARTY更有趣,在美國,露天PARTY 往往很大,幾十萬的人們聚集在一起,舞會散了,大家就跟著散了,沒有機會彼此認識,更加親近.春天吶喊提供了這樣一個空間,讓不同的人有機會相遇.

整個墾丁其實越來越台北,靠近海邊的街道開滿了各式各樣的PUB,音樂聲放肆的一再提醒晃盪在街上的人們,這是狂歡的地方,屬於假期的地方,商人是聰明的,當墾丁越來越多度假的外國人時,商人們也就把墾丁弄得越來越像外國的度假中心,把消費水平拉到台北的高度,用力賺起了美金.苦的是對著一盤120元蛋炒飯食不下嚥的學生們,難以想像一趟下鄉之旅還是免不了擔心吃不飽.台灣的觀光景點往往是由在地的商人們主動的依消費需求替政府規劃,在漫無章法毫無美感可言的發展中,墾丁其實還算發展的不醜的一個景點,也許這也是因為消費水平比照國外觀光點的關係。.

春天吶喊其實是很健康,很嘉年華會的一個歡樂舞會,聚集了一大堆奇怪的地下樂團卻也只是溫和的唱歌,用力的跳舞,比起以往台北的破裂破爛節,灑狗血拉大便脫衣舞,春天吶喊平易近人的多,不致會有誤闖會場落荒而逃的民眾.還能吸引一些平常從不聽地下搖滾的人持續來參加.雖然五百塊的門票有些人不願接受,也不成不願參加的理由.一到晚上,春天吶喊的舞台像是光明頂上異教的主祭台,不同顏色的燈光染紅了空氣,一群瘋狂擺動的身體在燈光與音樂的指揮中變換著激情姿勢,每個人墜落在自己的世界裡,看不到別人,只剩下身體與身體的自然對話.就像夾子樂隊的主唱小應說的,不符合知識分子思考的那一套,這樣的場合裡,樂團要創造的是一種氛圍.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如往年,還是有脫光衣服跳上舞台湊熱鬧的熱心觀眾,身體力行的想與表演團體合而為一,不過因為跳上去的時間與整個表演完全不搭軋,跳上去的人也沒有什麼更精采有趣,或與表演者相呼應的動作,台下只看到了多了 一個晃著陽具自顧自笑得開心無厘頭男子,在舞台上奮力想營造一點跳脫衣舞的激情,觀眾卻連一點乍見陽具應有的驚呼聲都沒有激起,似乎連發出驅離的噓聲都懶得,直到主辦單位關上燈光表示抗議,此人才裹著圍巾下臺.但因為這個插曲而浪費了表演時間的日本團體的成員之一,接受訪談提及這個事件時表示,他非常憤怒這樣的干擾,破壞了他們的演出,因為每個團分配到的時間其實不多.他很難想像那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只好相信那個人大概只是lovely stupid,他吐吐舌頭微笑著說,當時不作反應的原因,其實是考慮到之後在台灣還有幾場表演,不想得罪人……..

對每次都參加的樂團,像董事長的金剛或大軍,也許春天的吶喊不復新鮮,台中的阿志甚至覺得某些傳承WOOD STOCK的精神漸次消失,賣賣門票,一些樂團來團拜, 這個圈子的同樂會.捲不動這個圈子以外的其他人來參加,也發揮不了什麼支持地下樂團的功能.但是懇丁的山光水色還是有一定的吸引力,金剛說,來這邊看看山,看看海也不錯,在台北待久了,(據大軍的說法是放縱久了),需要來這兒以大自然為家.換個心情.春天的吶喊,說它是地下樂團團拜,不同世代比武飆歌的擂台,或是一場外國人的新春聚會也許都對,一場愉悅的嘉年華會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背負著太多神聖的使命反而會沉重得邁不開腳步,第四年的春天吶喊仍活著,明年會是什麼樣子?問主辦單位也許不如看看所有參與的樂團未來一年的發展,如果明年一提台灣的搖滾樂團還是只有五佰的話,免不了還是一場自家人的聚會吧。

 

1998.4.10在地實驗訊
亞太婦女的吶喊
 
1998年4月5日到4月12日,世新社發所在差事劇場辦了一場名為亞太婦女的吶喊的活動,談亞太地區在全球化浪潮下的處境,而其中弱勢婦女身受性別.階級與白色恐怖的壓迫,是弱勢中的弱勢,這是他們選擇以婦女為出發來透視亞太地區的原因.婦女們以組織工作坊集結群眾,甚至將手工藝品傳出國門,傳遞白色恐怖的訊息.一 反我們對婦女柔弱的刻板印象這些婦女不但對自己國內人民造成極大的影響,也在國際間成為婦女組織工作者的學習對象.

社發所的老師夏曉鵑認為,這次的活動主要是希望讓台灣的民眾對全球化有不同的思考,過去台灣主要是汲取歐美的思潮,認為全球化必然是好事,事實上,像菲律賓因為外資大量的移入,建立了巨型的SHOPPING SENTER,破壞了當地的傳統市集,甚至將四十萬的婦女趕出原居地,而這些婦女想要以最傳統的手工藝維生,也因為連居住的地方都沒有,無法囤積貨物而失敗.

智利因為軍政府的獨裁,實行白色恐怖,大量的無辜受害者被捕,而他們的妻子.母親則四處奔走成立營救組織,並透過傳統手工藝品的編織,在藝品的背後縫上小口袋.將他們的處境送出國外,引起國際極大的震撼,對智利的軍政府造成極大的壓力.在工作坊中夏老師訪問到一位老婆婆,她說,雖然自己一直是處於恐懼中,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被捉走,但是今天我們大家都團結在一起,團結的力量使我不再畏懼.

這些婦女雖然是以營救自己的親人出發,發展到後來卻不限於這些議題,菲律賓的全國婦女組織聯盟是工運婦女,原住民婦女等等婦女組織的聯盟, 他們投入抗議水庫問題的環保問題,抗議都市集體消費問題,反原住民歧視,更反帝國主義的經濟侵略.它們的婦女組織工作者往往過著遊牧民族的生活從一個村到另一個村,尋找當地人生活的素材經驗進入它們的社會脈絡,以傳統的歌舞.民間技藝等等形式,甚至引導這些教育程度不高的婦女創作詩集,下老師說這些活潑的工作坊,讓她在菲律賓接觸到即使是教育程度不高的婦女,也能侃侃而談一套帝國主義的政治經濟學.

這次手工藝品展還有另一個主角,就是泰雅族的婦女也為了這次展覽創作了一些作品,原住民創作者阿塢也組織了一些婦女,不只是為了販賣,而是為了自己,一同創作了一些手工藝品,主辦單位還配合在中國時報刊登她們的故事,夏老師形容,他們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組織起來了.彼此會互相詢問;自己的作品好不好看?,互相比較彼此的創作.而以往他們離開台北總是會擔心自己的丈夫,小孩沒有飯吃,這一次,她們堅定的向丈夫要求:這是我們的活動,我們會賺自己的錢,一定要來.

夏老師語重心長的說,到第三世界國家訪問,很多人都說:你們是我們遇過第一個不是來賺錢的台灣人!台灣以往都接受歐美思潮,認為發展一定是好的,全球化也必然對台灣有利,我們必須看到,這裡的台灣不是均質的,台灣有階級性別族群之分,全球化首先犧牲掉哪些人?我們排斥第三世界國家認為他們落後,外籍勞工.外籍新娘帶來了社會問題,卻忘了不過是二十年前,台灣有多少人遠度重洋到異域打工,有多少人想嫁給外國人以求更好的生活條件?台灣的外籍勞工如二十年前的我們,都是為了追求對繁榮都市的夢,但一味追求發展究竟將人類帶到什麼樣的處境?這也許正是這些亞太婦女所想告訴我們的.